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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的灵感与人性问题(海峡美术报采访著名画家郭关之五)
发布日期:2014-4-19 点击次数:2515

海峡美术报:您对自己的作品特点有什么样的概括

 

郭关:小时候我画些写实的花鸟鱼虫,亲戚朋友称赞说画得真像,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不能让别人说我画得像,我希望别人说我画得有思想、有灵魂,画家绘画是用心画,而不是用眼晴画,我在早年学习画山水画的阶段,发现离不开写生,创作灵感的枯竭就像病,一得这个病就需要到处去写生,去风景好的地方写生,离开写生,似乎就没办法画出鲜活的作品,当然现在大部份山水画家都认为这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创作方式,而我却思考,画家是用心画,而不是用眼画,凭什么离开了好山好水就不能出好作品呢,把“心”的问题解决了,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闭关参禅的一年,全面体会到了心的深细,极细微处它的功用,用敏锐的心灵去捕捉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转化为艺术灵感,其实照样可以天天画出鲜活的作品,用心去体会世界,大世界也是小世界,小世界原来也是大世界,息心灭妄而又是另一个世界,我现在已经解决了创作灵感枯竭的问题,千千万万的灵感在脑子里源源不断,即使把我关在空无一物的监牢里,照样也可以画出无穷无尽的新鲜作品,芥子纳须弥,更何况空气中微尘无数,用心体会,呼吸之间其实已经创造了千千万万个世界,打开心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是无穷无尽的创作源泉。早些年我也遇到过创作的瓶颈,创造力的缺乏,画着画着会发现其实是在毫无意义的自我重复,二十张作品与七十张作品,除了数量上的变化之外,并没有产生任何审美上的意义,许多人创作山水画,把水口的位置、烟云的方向、石头的大小、位置换一换,所谓新作品就这样诞生了,郭庆祥批评范曾的创作方式就是如此,这样的创作方式其实很轻松也很简单,而我一开始就选择放弃这样的创作方式,高标准严要求自己,尽量使每一幅作品都有其独立的、不可替代的审美内涵,这样的每一幅作品才有了其存在的意义,生命力就是在于不断变化、创造,宇宙间不变的真理就是在不断变化。这段时间我在不断调整我即有的创作思维习惯,第一在做的是打破我已经运用比较成熟的对称性构图习惯,探索新的构图模式;第二是逐步消解作品的叙事性,使得图解性削弱;第三会在水墨的运用加大份量,画面会增加更多随机、不可控性的水墨运用,使得作品更加灵动;第四创作整理属于自己的抽象肌理符号,在作品中运用后会增加画面的视觉质感性、加强无法解读性,近期我在大量研究一些国外的版画作品,学习到不少好东西;第五在意境的把握上会更加贴近中国诗学的意境,这是目前我在创作上正在努力的方向,作品会说明一切,几个月后新的作品出来就会很明显的感受到我最近做的努力。

有一次我跟一个美术评论家的聊天,他偶然之间针对我的作品说了一句:我的作品不是个人审美趣味的表达,而是思想哲学的表达。我觉得这个说法比较符合我的创作,当然不可否认我也有个人审美趣味,在我作品风格的形式语言中可以看得出来,但我的作品大部份还是倾向于思想哲学的表达,有些人曾经疑惑的问过我一些问题,你画唯美的天堂、极乐世界,而怎么又会画阴森恐怖的地狱呢?这似乎在一个画家笔下同时出现有些矛盾,其实这些作品都是我对于生命的思考,对生与死的思考,有生必有死,并不是每个人忌讳死亡,回避死亡,而死亡就不会存在,我甚至提出过,人世间只有死亡才是绝对的公平,我在选择这样的创作方向时也有过理性的思考,中国画中对于生死的探讨基本上是个空白,能填补一个画史的空白也算是件有意义的事情。佛教能兴盛发展至今,与其完整宏大的教理是息息相关的,佛陀当年宣讲佛经时,有说到西方极乐世界的美妙,也有说到地狱的恐怖痛苦,如果按简单的逻辑来想的话,佛陀应该只说极乐世界的美妙,不要说地狱的痛苦多好,这样人们就不会知道有地狱的存在了,每个人心中只有极乐的净土那是多么完美,当然这种想法有些可笑,若是人们不知轮回地狱的痛苦又怎会发出离心追求极乐世界呢,按照佛教的教义来说,你不知道地狱,但并不代表地狱并不存在,地狱其实真实的意指是指每个人心中的恶,一念恶即地狱生,一念善即极乐至。对于善恶我经常会产生思考,人性是本善还是本恶亦或人性本无善恶,1900年摩尔的《伦理学原理》就对“善”的本质进行了质疑,人类数万年来一直在趋善避恶,但恶也并不见得有所减少,若是趋善避恶就能抹杀掉恶的话,人类避了几万年了,人类应该越来越善,恶会越来越少甚至消失,而事实上恶并没有减少,人类也并没有变善,上古时期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而在现代社会这似乎不太可能,有时我也会想,人类在地球上其实是极其凶残的物种,为了生存的需要杀害其它物种似乎理所当然,但人类大量存在着根本不是为了生存的需要,而是为了享乐的需要而杀害其它的物种,所以对于诸如钓鱼这种活动我是无法接受。在所有生物中,其它的动物很少发生有意残杀同类的现象,而人类数万年来至今仍不断有发生杀害同类的现象,一些战争的胜利,还总会有人觉得很伟大,这是在生物界中是很难解释的现象,有社会学家统计,人类历史上真正没有发生战争的天数没有超过一个月。台湾慈济功德会做为当代颇有成就的佛教慈善团体也引起我很大的兴趣与关注,哪里有灾难哪里就有慈济人,看到他们为慈善做的许许多多贡献让我感动万分,我有不少出家人同学,有些出家人出门都会随身带着饼干、零钱、馒头,哪里有乞讨,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施舍,那种毫不迟疑的瞬间总会让我心灵触动。诸如此类的问题会引起我深深的思索。也许在善恶的本质上无法准确的定义,立场的不同会发生善恶属性的逆转,在房间里为了他人睡得更好,点上蚊香,这表面上似乎是件善事,但对于蚊子来说,却是恶毒至极。善的存在,是可以让人类过得更幸福,但超越人类的爱更伟大,爱自然,爱宇宙中的一切,这是最大的善、最大的爱。

在一些经典的文学作品、影视作品中都会有善恶、好坏两拨人极至的对立,越是经典的作品中,善恶的塑造都会夸大,在所有人都对坏人痛恨万分、对恶人恨之入骨的时候,其实很少有人会去想,你所欣赏的作品中如果没有了坏人,你还会觉得这件作品好看吗?还会欣赏这部作品吗?还会觉得这部作品完整吗?一段某某结婚典礼的浪漫视频放到电影院票房肯定将会是零,而灾难大片《泰坦尼克号》却创造了票房奇迹,当欣赏完电影时观众们都多么期望如果没有灾难,主角露丝与杰克该会是多么完美的人生结局,而事实上编剧却有意制造了这样一个心理落差,让人有所失望之时而又欲罢不能,如果电影中没有灾难的降临,主角们一帆风顺、幸福美满的永远生活在一起,相信这样的电影没有人会去看了,一些如《贞子》《电锯惊魂》《死神来了》等经典恐怖电影连续创造票房奇迹,说明了人们对恐怖审美的需要是广泛存在的,而相对于绘画则不然,在中国如果绘画中呈现出这样的审美内容难以让人接受,这是人们审美水平、审美能力的问题吗?有一定的原因但也不尽然,这里面也其实说明了人们对于绘画这门艺术审美范围的认识问题。我经常关注影视、文学这些艺术门类,类比于绘画就产生了很多的思考,也影响到了我的创作,我的创作并不是以某种审美趣味为主导,并不是追求某种单一的审美意境,辟如一味去追求“古意”“空灵”等等审美趣味,各种各样的审美意境都有可能在我的作品中呈现,有些好心人看到我创作“郭关之死”“郭关之墓”系列作品时,对我有所担心,担心我的思想出了问题,其实我在创作前、创作中、创作后我的内心至始至终都是平和宁静的,当你对任何事物不产生执着、妄念的时候,任何事物也不会对你产生作用,我在创作唯美天堂、极乐世界的时候也没有欢欣愉悦,在创作深黑地狱之时也没有恐怖幽闭的心理,一些朋友对我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我的作品更多的是展现我对人生的思考,对生命的思考,对生与死的思考,对善与恶的思考,对人性本质的思考。这些思考我是比较全面的从多个角度展开,并不是单一的一个角度,离开了死而探讨生毫无意义,离开了恶而探讨善也同样没有意义,从我创作者的角度来说我的定位是超越于生死、善恶的分别之上,这是我接触佛学思想对我奠定下的基础,只有放下了生死,没有了善恶的分别才能体会到生死、善恶的真实,以即日将死之心而活,才会珍惜活着的每一天,不以行善之心而行善才是真正的大善,超越自我、无私的爱才是大爱,应无所住而生的心,才会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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